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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持续低迷的日本经济终于呈现复苏的势头。那么，这一波经济复苏的动因是什么，与前两次经济复苏相比具有哪些特征?左右未来日本经济增长的动因又在哪里?本文将围绕上述问题作一探讨。

 
一、经济复苏的三驾马车

 
　　多年低迷的日本经济，近年呈持续增长态势。2002年度的GDP增长率为1.6％；2003年度翻了一番为3.2％；2004年第一季度的增长率达1.5％，折合成年率高达6.1％，这将大大拉动整个年度的经济增幅。引领这一波经济复苏的是三驾马车：

 
一是企业扭亏为盈

 
　　企业是经济的细胞。多年来，由于受产品、设备、人员过剩、还贷、借贷等影响，日本企业的经营始终摆脱不了困境。受此影响，日本的经济增长也长期处于低迷状态。如2001年度的法人企业销售额比上年度减少6.7％，营业利润和经常利润分别同比为-20％。尤其是制造业，营业利润和经常利润同比分别为-35.8％和-35.4％。但2002年度日本上市企业的连结决算开始扭亏为盈，销售额增加1.2％，经常利润大幅增加72％。其中，制造业的经常利润增加厂104％，非制造业的经常利润增幅为39.2％，2003年度的预期决算表明，上市企业的连接决算在2002年度盈余的基础上，继续呈增长态势。经常利润的增幅预计为21.1％，纯利润增加78.4％。其中，制造业的经常利润预计为25.1％，纯利润增加66.4％，非制造业的经常利润为15％，纯利润增加103.8％。企业收益增加的主要原因，在于多年实施的企业重建改革。通过压缩开支、精简人员，企业效益多得以提高。如2003年度预计制造业的销售额增加2.3％，而经常利润的增幅却高达25.1％。受外需影响不大的非制造业企业的销售额虽没有增加，但受企业重建的影响，经常利润增幅也达15％。

 
二是民间设备投资显著增加

　　在宏观经济增长中，民间设备投资是拉动内需增长的一个很重要的因素，其投资额的高低将左右经济增长率。这一经济学的原理在这一波的日本经济复苏中再次得以体现。企业在消除了过剩的沉员和设备后，形成了一种收益增长的机制，具备了开展新一轮设备投资的实力。2003年第二季度，民间设备投资增长率为4.4％，第三季度下降为-0.2％，第四季度增长回升到5.1％，全年度全产业的设备投资预计将增长10.6％。机械订单一改以往负增长的态势，转为增长态势。2003年5、6月份，分别比上年同期增长了12.2％和12.1％。7至9月的设备投资增幅折合成年率为11.7％。2003年度，有一半以上的企业计划比上年度增加20％的设备投资。一直处于困境中的中小企业也作出了增加设备投资的态势。“数字三大件”带来个人消费的增长。所谓“数字三大件”是指采用液晶显示屏和等离子显像管的超薄电视、DVD机以及数码相机，这些商品已成为日本家电业复苏的救星。与此相关产业大幅度增加设备投资，带动了整个产业的设备投资。在日本市场上，目前“数字三大件”已经取代被外国产品抢占的冰箱和洗衣机等的市场份额。日本的超薄电视销量扶摇直上，2002年的销量是120万台，2003年预计将达到250万台。可以刻录的DVD机，2002年的销量是62万台，2003年预计将达到125万台。整个电机产业的经常利润增加64％。而较早进入“数字三大件”领域的松下电器产业，营业利润增幅达50％。

 
三是企业出口持续增加

　　2002年度日本出口额比上年度增长12％，进口增长5.5％。外需对实际GDP增长率的贡献为0.8个百分点。2003年度日本出口额比上年度预计增长9.5％，外需的贡献预计为0.7％。日本出口的增长，主要得益于对亚洲出口的增加，而对亚洲出口增加中的大部分则为对华出口。2003年第一季度对华出口较上年同期增加55.5％，达157亿美元。2003年上半年，日本对华出口增幅达49.4％，出口额达257.6亿美元。对华出口的大幅度增长，是由于中国一系列大型项目的实施，需要进口大量的机械产品。而随着日本在华生产规模的扩大，对在日本生产的零部件及原材料的需求也大幅度增加。2003年第二、三、四季度实际的GDP增长率，分别为0.8％、0.6％和1.6％，其中外需的贡献率分别为0.3％、0.2％和0.4％。进入2004年后，出口增势依旧。1月份，日本对华出口额增长了33.8％，出口量最多的是建筑机械、钢铁和化学品。

 
二、经济复苏的三大特征

 
　　在持续十年以上的经济低迷中，日本经济先后出现过三次景气复苏。第1次是1995-1996年；第2次是1999-2000年；而始于2002年的这波景气复苏算是第3次。但这次景气复苏呈现三大特征：

第一，没有借助于大规模的公共投资刺激政策

　　众所周知，前两次日本经济的复苏，政府强有力的财政刺激政策起了相当大的作用。自1992年起，日本政府曾先后8次追加公共事业预算，同时，在1994年度至1996年度，总共削减了16.5万亿日元的个人所得税。1996年，日本政府的一般债务对名义GDP的比率达到88.8％。在强力的财政政策刺激下，1995和1996年度的实际GDP增长率分别达到了3％和4.4％。1998年小渊内阁上台后，为使多年处于负增长的日本经济再次走上增长的轨道，重新制定了大规模的财政刺激政策。1998年度发行了34万亿日元的国债额；1999年度又发行了38万亿日元的国债，通过大规模地增加公共投资来拉动经济复苏。1999和2000年度，实际GDP增长率从负增长分别转为增长(数字)和3％。但1999年中央政府与地方政府的长期债务余额攀升至608万亿日元，为GDP的122.5％。小渊总理曾被称作借债总理。面对严峻的财政赤字，日本政府自2000年起，下决心减少公共投资的使用额度。小泉上台后，更是坚持“没有结构改革就没有经济增长”的经济复苏理念。因此，近年来，日本公共事业的承包金额每年趋于减少。2000、2001、2002年度分别比上年度减少12.9％、7.8％和7.2％。可以说这次景气复苏是在公共投资持续削减的形势下实现的。

 
第二，工资紧缩下实现了企业利润的增收

 
　　尽管日本经济持续低迷，但在传统的就业机制下，直至1997年度，日本就业者的工资依然保持上涨趋势。1991年度增幅最高为7.4％，1995年度最低增幅仅为1.4％，1997年度为2.2％。受1997年金融危机的影响，工资增幅就开始出现负增长。自1999年起，日本的消费物价指数就持续呈下降态势。2000、2001和2002年度，均比上年度分别下降0.4％、0.8％和0.8％。同时，国内企业物价指数也呈负增长状态，2000、2001和2002年度，均比上年度分别下降0.6％、2.4％，和1.6％。加之近年来，通货紧缩一直困扰着日本经济，日本就业者的工资总体上呈降低态势。2001和2002年度，现金工资总额均比上年度分别下降1.6％和2.1％。按理说，收入的减少自然影响消费者的购买力；进而影响企业的收益。但近年来，良好的宏观改革环境，日产汽车改革的成功示范，使大部分企业意识到，通过改革内部机制提升效益无疑是可行的。因此，近年来，日本企业对经营机制实施了一系列的改革，尤其是就业体制的改革。改革后的就业形态趋于多样化。各类企业尽量缩减正式职工数，而雇用临时工与派遣职工。以此节约了大量的成本，实现了企业利润的增收。

 
第三，对亚出口的大幅增长带动日本经济的复苏

　　日本经济的好坏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美国经济的增长，这已成为经济学家在预测日本经济增长时的主要一个依据。如日本经济研究中心最近一次的短期预测认为，2004年度以外需经济顺利恢复为背景，在出口和设备投资主导下将实现高速增长。进入2005年度后，美国经济增长率将伴随减税效果的削弱而下降。这将对日本经济产生直接或间接的影响，日本出口增长率会有所下降，生产和企业收益的增长率也将进一步趋于减速。但在这一波的日本经济复苏中起重要作用的出口方面，对亚洲地区的增幅大大超过了对美的增幅。据日本财务省公布的统计数据显示，2003年日本对亚洲的出口达253242亿日元，比上年增长12.9％；对美国的出口为134127亿日元，比上年减少9.8％；对EU的出口为83497亿日元，比上年增长9％，但总额大大低于对亚出口。日本对亚洲出口的增加，使按日元计价的比率得以提高，按美元计价的比率下降。据日本财务省调查，2003年日本贸易往来中按美元计价的比率为48％，三年中下降了4个百分点，是该项调查实施5年来首次低于50％。下半年按日元计价的比率约为39％，三年中提高了3个百分点。

 
三、左右经济走势的三大活力要素

　　上述分析表明，当前日本经济复苏的动力，主要来自实体——企业，并开始呈现民间消费带动经济复苏的前兆。但日本经济的持续复苏，既有赖于个人消费的增长，也有赖于良好的经济环境。笔者认为在日本经济的未来发展中，仍存在有助于其经济保持活力的三大要素：

　　初尝改革成效的企业仍将继续其改革的势头是一大要素。在泡沫经济崩溃后的一段时间内，一提起要改革日本的传统经营模式，日本企业往往就露出一种反感的情绪。但日产汽车公司所实施的大刀阔斧改革，以及由此带来的企业面貌的改变，使企业意识到改革的重要性和必要性。于是开始致力于各项经营机制的改革。上市企业连续三年实现增收，自然与企业实施的一系列精减措施有关，但更应该归功于通过利用信息技术，从管理上提高经营效率的改革。尤其是流通业的改革。从管理经济学的角度看，如果把降低物质资源消耗看作是企业的“第一利润源泉”，那么提高劳动生产率就可以看作是企业的“第二利润源泉”，而现代物流方式则可以看作是企业的“第三利润源泉”。传统商业侧重于采购和销售两道环节，而现代物流将利润空间从购销批零差价扩展到采购、运输、储存、包装、装卸、流通、分销、售后服务等物资流通活动以及有关的信息活动，覆盖了商贸流通的全过程。人类社会进入信息化时代以来，以电子信息技术为主导的现代信息技术突飞猛进，极大地提高和解放了生产力。近年来，日本传统的批发体系正在瓦解。即以往由制造商转给批发商，再由批发商转给零售商的多重批发体系正在被现代物流体系所替代。家电批发商场的大型化、系列销售店和中小批发店的淘汰速度迅速，日本流通机构的合理化水平已达美国标准。企业存在的工资、设备、贷款“过剩”的所谓结构问题由于流通领域的合理化而得以调整。便利店代表着日本流通领域已处在消费革命的前列。流通领域的改革，不仅给消费者带来实惠，而且正在改变着日本国内的高成本结构，并间接提升制造业的世界竞争力。已经尝到甜头的日本企业对改革的态度，已从保守转向主动。企业致力于改革的意识，将有助于建立新型的经营理念，进而保持活力。

　　消费者对数码产品的追捧，创造了企业重获活力的环境是第二大要素。日本作为消费类电子产品生产大国，电子产品多年来一直受到消费者的青睐。随着经济全球化带来的国际分工的细化，日本企业虽退出了低端电子产品的生产，但控制着高端电子产品的生产与市场。近年来，消费者对日本高端电子产品的需求旺盛。2003年日本国内，价格为7400美元一台的松下50英寸等离子电视机的销量增加了125％；DVD录像机的发货量翻了近两番，达到200万台。液晶电视机的销售量增加了近三倍，达到120万台。松下公司在日本DVD录像机市场上的占有率达43％，在美国市场上的占有率为28％；夏普公司在大型的平面电视机位居前列。在美国20英寸以上液晶电视的市场上，夏普公司占到了49％的份额。为此，据美林日本公司预测，2003年第四季度松下电器产业公司的营业利润增加了50％，达到6.72亿：美元。世界上最大的数码相机厂商三洋电机公司的利润激增90％，达到3.11亿美元。夏普公司和先锋公司将实现35％的利润增长。对日本产品需求的增加也促进了技术链下游公司的经营状况。据最近对46家日本主要电子公司、芯片制造商和其他零件供应商的调查表明，90％的公司正在增加产量以满足不断增加的订单。40％的公司将在今年增加资本投入。松下公司正在为新芯片的开发工作进行投资。明后两年，松下将投资12亿美元为其数字电视、DVD录像机、手机和其他产品定制芯片，以保持其技术上的领先地位和高附加价值。为此，据日本经济研究中心的预测，2004和2005年度的企业设备投资仍将呈增长趋势，增长率分别为11.4％和6.2％。

 
　　外需在未来的日本经济增长中将起积极作用是第三大要素。首先是“大中国圈”经济一体化的加速，将继续为日本提供良好的出口平台。曾有一位新闻记者苦笑着对一位日本学者说“以后写东西时，可能不得不写‘日本依赖于中美恢复经济景气’”。据日本财务省统计，2003年日本对大陆、香港和台湾等“中国圈”的出口额达13.7万亿日元，首次超过对美出口的13.4万亿日元。2003年度日本对华出口增长33.3％，与此相反，日本对美出口却比上年度下降了9.8％。”大陆与香港以CEPA为契机，两地的经贸交流将更趋紧密；台湾与大陆的经济、技术合作，随着其产业结构的不断调整，同大陆的经济相互依存关系也将日趋加强。台湾、香港与大陆经贸往来的紧密化，加速了两岸三地的经济一体化。日本经由台湾、香港出口到大陆的产品还将日趋增多。尤其是大陆巨大的潜在市场已逐渐演变成一个现实的市场。日本企业过去担心对华投资会造成国内产业空心化的疑虑，已被这两年“中国特需”所带来的繁荣所消除。“中国机会论”取代了“中国威胁论”。日本企业对中国市场寄予厚望，详见上页图。

 
　　其次是日本与墨西哥FTA的缔结，也将为日本经济增添活力。2004年3月，日本与墨西哥缔结了FTA，比原定时间推迟了5个月，是继新加坡之后的第二个国家。日本与新加坡缔结的FTA，是出于当时的形势需要。日新缔结的FTA政治意义大于经济意义。而日墨缔结的FTA，克服了最大的市场障碍——农业问题，通过取消或降低关税、政府采购市场的开放等，实现两国市场的开放，属名副其实的双边自由贸易协定(FTA)。日本与墨西哥缔结的FTA称之为“经济合作协定”。对日本来说，焦点是农产品的开放问题；对墨西哥来说，焦点是汽车和钢铁等工矿业产品的关税降低问题。“经济合作协定”以建立广泛的经济合作为目标，明确提出其核心为废除或降低关税、以及开放市场等。日本在农业领域作了实质性的让步。以低关税的方式，将从墨西哥进口的猪肉增加至85000吨；桔子汁以减税一半的方式，从第一年的进口4000吨逐渐增加到6500吨。与此同时，墨西哥则对日本开放汽车、钢铁市场。日本第一年出口到墨西哥的汽车，其中有相当于墨西哥汽车市场5％的汽车量实行免税，7年后完全自由化；墨西哥在10内彻底取消钢铁关税。日墨FTA的缔结，预计每年将为日本企业带来4千亿日元的经济效益。(3)以日墨缔结FTA为契机，日本将加速同泰国、马来西亚、菲律宾和韩国签订具有战略意义的FTA，而这些都有助于维持日本经济的活力。

 
　　总之，日本经济的增长虽存在上述有利环境，但同时仍面临着一些消极因素。如银行不良债权在股市回升的背景下，虽处理速度在加快、坏账比率也在下降，但依然作为一大难题存在；个人消费随着企业收益的好转，虽逐渐会体现到工资收入上，进而带动消费者信心的提升。但受日本财政赤字居高不下的影响，日本政府为减轻财政负担，维持养老金和医疗费的正常运转，保证参保人在未来也能享受到良好的社会福利保障，将对现有的养老金和医疗保障制度实行改革，即提高参保人的自我负担比例。这反过来又会影响到个人消费的支出。但尽管如此，由于这一波经济复苏的动因来自企业，那么，只要作为国民经济细胞的企业仍能保持活力，加之周边国家与地区经济一体化的波及效应，以及缔结FTA的市场拉动效应，这些都为日本宏观经济的持续增长奠定基础。#p#分页标题#e#

责任编辑：米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