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访日本驻华使馆经济部参赞石川浩司

 
　　《中国经济报告》：东京曾为世界地价最贵处，但泡沫破后重创经济。现在日本的房地产是什么状况，日本人对购房抱持着怎么样的心理?

　　石川：目前日本，特别是东京等地的地价还是世界上数一数二的。房价飞涨主要是因为之前人口在增加，而地少。到20世纪90年代初，人们有种固定的观念是如果购买土地的话，以后是会涨价的，所以房地产里泡沫就多了。

 
　　东京的中心地段的地价现在是呈上涨的趋势，而周边郊区的地价有下降的趋势。因为越来越多的日本人会选择和自己工作的地方近的地方，会选择到城市中心的公寓里面住，而不愿意到郊区买自己的房子。郊区的房子主要是年轻的夫妻和孩子一起居住时会买。

 
日本的经济低迷是必经阶段

 
　　《中国经济报告》：日本经济曾经经历了近20年的高速发展，也就是所谓经济发展的“黄金期”、但到上世纪90年代初期经济出现低速。

 
　　石川：对此日本政府并没有一个统一的说法。我个人认为，第一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之后，很多基础设施遭到破坏，所以经济的起点是非常低的；

　　第二，日本的人口多对日本当初的经济发展带来一定的好处，上世纪40年代政府鼓励生育，为国家提供了很多劳动力，对日本的工资成本有利；

 
　　第三，国际政治环境对日本发展有好处。其他国家对日本有很多宽容的政策，比如世界银行对日本的援助很多，一些发达国家为了其市场发展的需要，也带动了日本制造产品出口，例如美国。由于日本人口有限制，如果单单依靠国内市场的话，对经济发展是有限的。总之那时候的大环境是很有利于日本发展的。

　　但到了上世纪90年代，这些情况都变了。所以接下来的十年，是日本必须要经过的阶段。今年日本人口开始减少，陷入了人口老化的问题，面临着如何养老等严峻的问题。贸易方面，日本太依赖出口，和美国贸易摩擦很多，20世纪80年代末，美国人对进口日本商品很有意见，日本需要时间进行调整，和美国贸易摩擦才会越来越少。

　　此外，以前日本实行的是终身雇佣的制度，为了对付十年的经济低迷，这些都在改变。终身雇佣制是日本经济的特色，这种制度有好处也有坏处，对维持社会秩序来讲是有好处的，但从长远来说不利于经济发展和调动年轻人的工作积极性。

　　现在也有人在研究，日本所谓的泡沫经济，一个原因是银行评估过高，并且提供了很多贷款，后来有些银行家认为这对日本经济是很危险的，日本的银行就采取了严厉的措施来对付，但是也有人说银行采取的措施太严，结果好多债券、贷款都连锁性的走上恶性循环了。

　　《中国经济报告》：日本经济的起伏对中日两国经贸有何影响?

 
　　石川：至于中日经济，由于政治的原因带来一些影响，出现了一些名词比如说“政冷经凉”，我们对这些说法是不赞成的。中国、欧盟、美国之间的贸易额增长了20％以上，中日之间的贸易只有9.8％的增长。以前对中国来讲，日本是中国的第一大贸易国，现在是仅次于欧盟、美国，排第三位。但我们看中日两国的经济关系，光看贸易是不够的，现在中国已经加入WTO，接受外资也是很积极的，今年日本对中国的投资已达到65.3亿美元，比去年同期增长了19.8％，全世界去年对中国的投资总体上看来是有所减少的，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下，日本对于中国的投资还是有所增加，所以我觉得经济上两国的关系还是很正常的。如果说两国的政治影响到经济，但是日本很多企业家对在中国的投资还是很有信心的，而往往一个企业家的决策会影响到公司的发展的。所以“政冷经凉”这个说法本身就是不对的，直接影响两国的商业活动。发展两国经贸关系是非常重要的，从政策的角度来看，我们是不主张有“政冷经凉”这种提法的。

 
日本人重视土地，拥有居住土地的所有权

 
　　《中国经济报告》：现在房地产在中国是一个比较热门的话题，您能否从一个外国人的角度来谈谈您的感受?北京会不会出现和东京一样的情况?

　　石川：对于这个问题，我认为因为在中国个人不能购买和取得土地所有权，所以前提有所不同。很多有钱的中国人，如温州、山西、台湾、香港人，购买房子不是为了自己住，而是为了投机赚钱。所以中国现在有很多房子卖不出去，有供大于求的状况，实际入住率不高。使馆的一位官员所住的公寓就是面向外国人的，每天晚上大部分的房间都是黑着的，里面没有人住。他入住不久，一些卖日本商品的超市和餐馆都纷纷撤出小区。

 
　　到2008年北京奥运会，北京的经济活动比较活跃，房价是会上涨的，但我比较担心到奥运会结束后，北京的这种投机房地产的做法该怎么办?会不会暴跌?作为一个外国人，我觉得虚在地价没有这么高，如果他炒得越高，赚的钱就越多。但这样一来有许多实的东西就没有了，对中国来说是存在危机的。

 
　　现在中国的经济发展快，并且贫富差距大，富裕的人有了钱之后，自然想购买好的房子。在中国整体经济比较巩固的前提之下，房地产份量会增加。

 
　　《中国经济报告》：日本政府在房地产行业起什么作用?

 
　　石川：日本人拥有居住土地的所有权。日本人可以自己买地来盖房子。我就是先购买土地，再找建筑公司签合同来盖房子。同时，在日本对私有土地和住宅征收遗产税。虽然我现在没有住在日本的家里，但也得支付土地和建筑物的固定资产税，该项税收归土地所在地的地方政府来管。我每年都会收到一个缴税通知，一年缴一次。要是拒绝缴税的话，政府会对拖欠税款的纳税人开具催缴通知，如果还没有缴纳的话，就会扣押该纳税人的房子、土地等财产进行拍卖。

 
　　在日本全国都可以买土地，如果你有钱，人家又愿意卖的话，都是可以的，但不能违法。可以私人买卖，公司买卖也可以，政府介入不多。

 
　　在日本，买卖土地政府是不能强制规定的。据我所知，日本有一段高速公路是在上世纪70年代开始建设，但是直到今天都没有完成，就是因为部分周围居民反对，耽误了工程。日本有《建筑基准法》，但政府对民居没有严格的规划，只有一般的规划，比如这一段是住宅区，但是再具体的就没有了。在日本，在建设公共基础设施的时候，比如建设高速公路，政府要说服每个家庭。但如果人民反对，即使政府有规划也很难实施。

 
　　在日本，这种情况一般要打官司，如果人数很少的话，政府要起诉到法院来裁决。但是比如刚才提到的修建高速公路的事情，由于人数太多，也不好这么操作。这也说明了日本人非常重视土地，不太愿意把土地卖给政府和其他人。

责任编辑：米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