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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倍丸”：迷失的航向

深度观察日本变局

本报记者 谢晔

2013年07月21日，日本参院选举决出胜负，自民党拿下65个改选议席，与公明党组成的执政联盟时隔6年后终于控制了整个国会。理论上，自民党操弄的右翼政经议题，将在日本现行政治架构下再无羁绊，纵横如意。由此，这场仅是国会上院的中期选举，产生了比大选更为深远的影响。

全球尤其是远东早在此前就对这场选举高度关注。果然，选举结果如同一片政治乌云，带来的阴雨使中国和韩国的历史陈伤隐隐作疼，两国舆论陷入了焦虑。

其实，比选举结果更让邻国不安的是，它可能还将塑造出一个小泉式的右翼政治强人，即此次率领自民党收复失地的现任日本第96任首相安倍晋三。人们由此担心，携选战之威、掌大党之印的安倍船长，将把“安倍丸”驶向何方？日本政坛是否迎来了一个拐点？

安倍何许人也？前首相岸信介的亲外孙、前首相佐藤荣作的侄孙、前首相中曾根康弘的贴身秘书、候任首相中突然病逝的安倍晋太郎的次子——一位出身日式门阀政治世家、训练有素的科班政治家。

2006年，受小泉直接拨擢，安倍代表自民党竞选首相胜出，虽旋即一年就下台，但这桩政治交易活生生地展现了日式门阀政治遴选接班人的要素：投桃报李、政治路线、山头平衡。小泉纯一郎正是其政治导师、安倍晋三之父安倍晋太郎的力荐，才入阁竹下登首相的班子，而安倍晋三的新保守主义政治倾向更不用说是“家学渊源”。

毫无疑问，安倍晋三将在未来的稳定执政之下，会以执着、低调的“切香肠”方式，推进修改和平宪法，与此同时大刀阔斧“快刀斩乱麻”扫清“安倍经济学”道路上的一切障碍。那么，谁能阻止“安倍丸”的政治暴走？

如果把眼光越过钓鱼岛，极目太平洋彼岸，点击目的地“东京”，国际问题“导航仪”就会告诉你：去东京最近的路，得绕道华盛顿。

某种意义上，中日关系是中美关系的一个局部。安纳博格庄园一晤，习、奥敲定构建新型大国关系框架，中日关系的基调也就在其中了。

何谓“新型大国关系”？撇开羞答答的中文，英文会赤裸裸地告诉你，就是“between Great Power”，直译就是“两个伟大强权”之间的新关系，也即老大和老二的关系，守成大国与崛起大国的关系。何谓新型？所谓“历史上前所未有”，即和平相处，合作共赢，而不再是一战前的英德、二战时的日美。

中美关系的这一新定位，既有核时代大国战争不可承受的“性价比”因素，又有中美业已形成的经济共生因素——对这一点，尽管奥巴马的TPP与美欧自贸区构想企图挣脱中美的“经济缠绵”，但形势比人强，前不久，在全世界金主减持美国国债的时候，惟有中国增持252亿，而创中国持美国国债总量的新纪录。

当然，美国决不会坐等中国经济总量迎头超越，“西太平洋战略再平衡”就是回答。日本正是看中了这一点，螺蛳壳里做起道场——美国有释放日本战争潜力以遏制中国的冲动，日本有回归“正常国家”的诉求，于是，在修宪这个利益交汇点上激情四射，“金风玉露一相逢”了。至今，除了国会零星的嘀咕，白宫从未对日本修宪有过实质性的烦言。惟一的问题是，美国的链子会松多大？

回顾日本战后历史，无论是和平宪法、政治架构，还是工业复兴、军工布局，日本的国家形态本身是第二次世界大战胜负结果和冷战博弈共同塑就的。比如，日本畸型的防务配置就是典型，反潜、防空、侦察、警戒出奇的发达，而高性能坦克炮以上的纯进攻性武器很少能独立研制的，尽管它能生产这个星球上最优质的钢。

正是国家形态的“原罪”，使日本一代代政治力量共同的目标，就是摆脱战败国枷锁，回归防务、外交完全独立的正常国家，所争的，无非途径——从北京走，还是从华盛顿走。鸠山由纪夫的东亚共同体构想与安倍晋三的修宪强国，本就是一个硬币的两面，只论“左”“右”就只能看到表象。

而日本回归正常国家的最大障碍恰恰是佐世保、横须贺军港中的美军航母。在这一点上，中日又有着一致的国家利益。这就是中国为什么从上世纪60年代起，强力推进中日关系正常化，支持日本左翼占领美军基地行动，甚至不惜搁置某些悬案，直到中国从10年前一砖一瓦、苦口婆心地搭建中日韩自贸区，眼看着去年年底前首轮谈判即将举行，购岛闹剧上演了。

而更为复杂的是，在这场中美日“三国杀”游戏中，还包含了各自国家不同政治力量的利益搏弈，这就是国际政治最令人着迷之处。

然而，值得警惕的是，日本在国家利益搏弈中并不总是按牌理出牌。

近百年前，日本驻华公使日置益，曾拿着《二十一条》对袁世凯说了一句令这个老卖国贼都毛骨悚然的话：珠宝店着火，邻居进去拿点珠宝是人之常情。

此前10年，仅有9艘战列舰的日本，就敢对16艘战列舰的俄国大打出手，而此时京都、横滨租界林立，日本关税尚不能自主。

30年后，粗钢产量还不到美国五分之一的日本就敢在珍珠港放出胜负手，妄想着一击必杀。

直到今天，以暴贬日元为核心的“安倍经济学”也是如此，玩“一本道”（日语，类似一条道走到黑的意思），买定离手，一意孤行。

历史在提醒我们日本文化中的贪婪和赌性。日本已不止一次在国家民族命运的历史关头，放手豪赌。甲午战争、日俄战争赌赢了，从此从餐盘中的点心，摇身一变成了餐桌前食客。侵华战争、太平洋战争赌输了，至今“被享受”着治外法权，甚至横须贺港口的邮政编码都是美国的。

虽然如此，从全球化的追赶者一跃成为经济一体化的整合者的中国，给了日本另一个选择：“呐！打打杀杀的呢，我已经厌倦了，不如有钱大家一起赚啦！”日本仔听不听？明天在上海举行的中日韩自贸区第二轮谈判就是看点。

资料来源：钱江晚报2013年07月29日A0015版

转载时间：2013年07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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