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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日通专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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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诸如“日本经济泡沫”“日本病”等词语充斥报纸、杂志、网络、电视节目的时候,人们开始意识到,现在已经到了为日本泡沫经济破灭20年作祭的时候。

 

  事实上,人们关注日本,不仅因为它与中国一衣带水,更重要的地方在于--它的样本意义。

 

  就经济层面而言,似乎总有人能够从今日中国的身上找到当年日本的影子。尽管这行为与结论备受抨击与反驳,但至少说明了一点,日本经济泡沫的破灭之于中国,之于整个世界,都意义非凡。

 

  于是,此时的讨论,极有价值。

 

“泡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不知道它要膨胀到多大。”

 

   祖佳:最近这段时间,诸如“日本经济泡沫”“日本病”等词语被广泛提及。在您看来,之所以在此时出现所谓的讨论热潮,是因为眼下恰好到了为日本泡沫经济破灭20年作祭的时候,还是人们确实在中国找到了当年日本的影子?

 

  马晓霖:我想,中国经济正在腾飞的初级阶段,谈不上多大泡沫,反而可能是因为美国虚拟经济泡沫引发的金融危机让舆论惊魂未定,进而在日本经济泡沫破灭20年之际更加“触景生情”。当然,我个人理解,此时热议“日本经济泡沫”和“日本病”是基于一个非常敏感和重大的话题,那就是人民币汇率问题。因为日本经济衰退被普遍认为是从“广场协议”执行开始的,是美国通过压迫日元升值而重创了日本经济。如果从这个维度去看中国经济,倒是应该警惕。

 

  当然,中国经济在某些方面与当年日本经济危机到来前的状况,存在不同程度的相似表象:经济持续10年以上的高增速,出口导向的经济结构,巨量的外汇储备,到处购房置地的资本力量,全球办厂扩张的中国企业,到处可见的中国游客……不过,中国经济和日本经济的本质还是大不相同的。

 

   祖佳:事实上,从几年前,类似“中国经济存在泡沫”的言论就已经存在了。

 

  马晓霖:我不是经济学家,但我非常赞成危机意识、风险意识和冷静自我审视的态度。居安思危是必须要时刻保有的心态,正所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泡沫之于中国经济和市场,并不新鲜,至少出现过局部的产业泡沫,比如上世纪90年代初的海南房地产泡沫,前几年的互联网泡沫,还有一直没有被人提及,却也一直没有得到解决的传媒业泡沫。

 

   祖佳:我记得日本首任财务副大臣村上诚一郎说过这样一句话:“当泡沫吹大以后,应该一点点挤掉。就像一个吹大的气球,你一下子用针去戳它的话,它必然会爆掉。”

 

  张小平:所谓“经济泡沫”,是一个虚实比例的问题。一件东西,如果虚的部分远远大于它实在的价值,那么,此时,它的价格就开始与价值背离。泡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不知道这个泡沫到底要膨胀到多大,它又会以什么样的方式被消减--是慢慢地泄气,还是被刺破,甚至彻底膨胀到极限,最后爆炸。

 

“‘中国房地产2011年崩盘’一说,实在是危言耸听。”

 

祖佳:一个比较耐人寻味的细节是,现在,国人每每说到“经济泡沫”,几乎都是将目光集中在房地产上。

 

  张小平:这是一场世界范围内的经济大博弈。而现在,人们更多地把泡沫的破灭与这个国家的房地产各个时期的特征联系、联想在一起,是舍本逐末了。当然,目前中国的刺激政策有可能引发产能过剩,并催生金融泡沫,而金融泡沫的最主要表现形式就是房地产领域的泡沫。即使泡沫已经产生,但被炫晕眼睛的公众会产生一些非理性的行为,这会导致相关市场的不确定性剧增,从而使某些市场规则失效,这进一步致使泡沫继续膨胀而难以抑制。从泡沫产生到泡沫爆炸,一定会有一段漫长的喧嚣,就如黑夜来临之前那一段刺目的夕照。

 

  祖佳:说到当年的日本,房地产是那场风暴“中心”吗?

 

  马晓霖:应该说,房地产吸金过多、过热是压垮日本经济脊梁骨的最后一根稻草。我个人认为,日本经济泡沫是由综合因素造成的,归结起来就是内部市场太小、人口太少、经济结构单一、对出口和外部环境依存度过高、缺乏自我调整的空间和纵深,进而形成了一损俱损的“多米诺骨牌”效应。

 

  张小平:日本经济泡沫最后集中表现在房地产上,但它的形成却是一个很复杂和漫长的过程。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日本的经济是“成也美国,败也美国”。日本能够在近代频频露面于历史的大舞台,很大程度上应该归功于来自美国的外部刺激。日本走向兴盛始于19世纪的明治维新,而其导火索就是1852年美国海军准将马休·佩里率领舰队进入江户湾(今东京湾)岸的浦贺,要求与德川幕府谈判;日本经济在二战后取得快速发展,在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美国的经济援助。而到了1985年,看到日本因对外净资达到1298亿美元而成为世界上最大的债权国,美国因对外净债务已达1000亿美元而成为世界上最大的债务国后,美国人慌了;看到日本人大量收购美国的新兴企业和廉价地产,美国人更加慌了,认为“日本人买走了自己的灵和肉”。那个时候,关于日本如何威胁美国的经济、文化,乃至国家安全的言论比比皆是。于是,在这种舆论宣导下,美国政府对日本发起了非常周密而隐蔽的贸易和货币战争,而这最终让日本至少失去了十年。

 

  祖佳:最近,一份“中国房地产崩盘时间表”在网上疯传。这帖子将中国2005--2008年楼市走势与日本1985--1991年的走势相比较,得出多个极为相似的时间节点,并预言2011年中国房地产也将像日本一样崩盘。

 

  马晓霖:“中国房地产2011年崩盘”一说,实在是危言耸听。中国经济发展极不均衡,这导致资源、人才、资金、机会、就业和消费严重向一二线城市集中。另外,中国经济又处在强劲的上升势头,大量的海外资金、资源、人才和消费也扑向中国、扑向中国的一二线城市,造成财富多于地皮,进而引发地价、房价高烧不退。早在1997年,我就做出了这样的预测,也因此,当时我不顾朋友的劝阻,购买了第一套商品房。我认为,这个预测至今都没有过时,而且还可以应验10年。也就是说,等至少10年之后,中国完成城镇化建设,中国经济发展真正实现均衡、饱和后,发展资源由现在的丘陵型摊薄为平原型,等到独生子女们共同拥有双方父母购置好的住房后,房地产的价格才能保持平稳或出现大拐点而下滑。当然,这还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中国依然不对外放开移民。另外,如果把人民币换算成美元,那么,作为世界未来的新财富中心,北京、上海的房价水平不算太高--因为不只是北京人或上海人在消费这两个空间的地皮和楼盘,而是全国的有钱人、全球的有钱人都参与了竞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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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言房地产崩盘,好比预言2012年世界毁灭。”

 

  祖佳:很多专家纷纷出来“辟谣”,从各个角度来说明“中国房地产2011年崩盘”的荒谬。事实上,这些专家所说的也并非新观点。那么,人们为什么还会关注,甚至相信这样一张“时间表”呢?

 

  张小平:人们关注的焦点不在于“中国房地产”这个词上,而在于“崩盘”这个关键字眼上。这种在公众心里滋长并汇流成浪潮的希望崩溃的社会心理,才是最可怕的。

 

  祖佳:在某种程度上,房地产崩盘时间表在这个特殊的时期最大限度地迎合了公众的口味。

 

  马晓霖:预言房地产崩盘,好比预言2012年世界毁灭,一方面折射出学者和投资者的担心,另一方面也间接表达了普通人对房地产过热的不满和盼望房地产崩盘的预期。环顾身边的人,的确人人都在议论楼市,但真正有能力买得起第二套房、第三套房的人,占多大的比例呢?我衡量了一下,年收入在12万元以上的家庭,大概一半的人都没有解决第一套房的扩容问题,至多有四分之一乃至三分之一的人有能力拥有第二套房,因为他们普遍面临着可支配收入不足的问题。

 

  张小平:如果这种限时崩盘的说法迎合了公众的口味,那将是一种多么可怕的现象。当一个人希望你毁灭时,证明他一定对你已经恨之入骨、毫无怜惜之感了。从整个社会情绪来看,这背后潜伏的其实是公众对权贵集团的普遍不满之情,已经达到了无法抑止的地步。

 

  祖佳:所以说,泡沫破灭与其说是一种经济现象,不如说是一种社会现象。

 

  张小平:确实如此。泡沫究竟会不会破灭,不仅仅是国内经济政策的问题,还有与美国等欧美大国博弈的问题,更涉及到国内的社会问题,比如贫富不均、环境破坏等。

 

马晓霖:我认为,泡沫的生成是一个从心理现象到社会现象,最后才到经济现象的演进过程#p#分页标题#e#--对某种行业、价值产生错误判断,导致跟风、从众和结伴赶集、买涨不买跌的社会消费行为,终于衍生成财富和商品的巨量波动;而泡沫破灭正好是个倒推的过程--客观上的虚值和过剩,造成公众和政府层面的集体反应,所谓伤害停留在内心深处,并形成泡沫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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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一把万能钥匙可以打开世界各国的经济之门。”

 

    祖佳:为什么在泡沫经济破灭20年之后,日本依然没能成功复苏?

 

 

  马晓霖:日本经济复苏的迹象偶尔会出现,比如2003年下半年和2004年初。不过,由于那次泡沫的重伤,自民党政府采取了相对消极和谨慎的经济政策。另外,日本一直没有从制造业这个过时经济中实现大规模升级,积极复苏乏力。相比之下,美国的经济不断从制造经济、网络经济、新能源经济实现逐级跳,一直处于世界经济的潮头位置。再者,美国不断通过发动战争来刺激经济、拉动需求、制造就业。但与美国经济捆绑很紧的日本,由于法律的限制,无法走这条路,也没有从美国战争中分得红利。

 

  张小平:我认为主要有这样几个原因:一是日本经济泡沫破灭之后,需要一个比较长的时间来消化一系列的问题;二是随着产业全世界范围的转移,制造业开始聚集于中国、印度等新兴国家,而日本在上世纪80年代的经济结构是以制造业为主的,后来逐渐丧失了劳动力成本优势,所以必须要花很长一段时间来对经济结构做出根本性的调整;三是在一些节骨眼上,又出现了一系列的意外事件,比如2008年的全球金融危机给正在积极复苏的日本带来了沉重的打击,导致对外贸易大幅萎缩。外需牵引力的弱化成了对出口高度依赖的日本经济萎靡不振的主要原因。

 

  祖佳:那么,中国应该从日本的教训中学些什么?

 

  马晓霖:日本模式一度非常成功,成为世界经济潮流。不过,没有一把万能钥匙可以打开世界各国的经济之门,甚至打开一个国家不同时期的经济之门。中国要学习的地方很多,归结起来就是,既要与世界共舞,又不能被舞伴带进泥塘;既要解决当下需求和问题,又要考虑10年、20年乃至100年后的可持续发展。在这方面,美国可能是个更好的老师——因为它比较圆满地解决了资本主义制度和市场经济不断自我完善、修补和剥茧新生的历史命题,至少目前是这样。当然,无论是“学日”还是“师美”,根本目的是探索出“中国模式”。

 

  张小平: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如何处理与美国的关系。1929年,美国股灾了,在转移国内压力的时候,间接导致了1939年的欧洲大战;1987年,美国股灾了,在转移压力的时候,又直接导致了1991年日本的萧条;2008年,美国又股灾了,下一个被“祸害”的国家会不会是中国?目前看来,美国又用上了惯有的招数:首先,炮制了一系列关于中国威胁论的文章;其次,采取了一系列贸易保护主义措施。事实上,美国的这些做法在压制日本时也用过。诚然,中国的稳定与发展离不开世界,世界的和平与繁荣少不了美国,但这并不表示说中国需要屈服于美国的威压。

 

  另外,中国在以资源消耗带动经济发展的第三世界有着较深的根基,但在以资本流通带动经济发展的发达国家中比较被孤立--中国还非常缺乏全球金融游戏的参与经验,还没有完全学会如何利用金融作为手段,来保护对本土资源的定价权以及对海外资产的控制权。

 

责任编辑:魏旭